在他身上,找到自己的影子
采访前一晚,我在想,通过这位已有25年病程的34岁男人,要向读者表达什么?论病程,他肯定比不过“老病号”,他不过是一名至今体检各项指标完全正常的1型糖尿病患者。真正吸引我的是他的经历,这些经历与“惊涛骇浪”无关,只是穿插着一些短暂的困境与不公,却始终一步一步,带着人生的印记积极朝向前方。我想,在他的身上,您也能找到自己的影子,对于青少年糖尿病患者来说,更是如此。这些影子,或许是家人关爱,或许是求职遭遇,或许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不顺……
他做的,就是乖乖听话
杨琨,男,1976年出生于天津市和平区。曾当过中学老师,现为某公司负责人,时常组织患者活动,被部分天津患者以“老大”相称。他没接受过全日制的高等教育,却拥有两个大专学历;他不是职业医师,却也在临床工作过几年。
杨琨与糖尿病的联系始于1985年夏天的一场感冒。不久,他开始出现“三多一少”症状,持续一段时间后,父母把他送到天津儿童医院,并被确诊为1型糖尿病患者,住院1个多月。
回过头看,杨琨似乎已经忘了那时的苦,只淡淡记得突然被管束起来,每日三餐的精确计算。我问他,不馋吗?他笑着答道:“那个年代还真没什么好吃的,要搁现在,估计还真得馋到掉口水。”那会儿小不懂事,饮食、运动、吃药、打针、监测记录等等,都由父母代办了。他做的,就是乖乖听话,而这对父母来说,无疑意义最大。
当时监测血糖,远没现在方便。那会儿,还是用“班氏液”测量尿糖,当液体变成砖红色,就意味着血糖升高。20世纪80年代的糖尿病患者,使用的多是动物胰岛素,可没有冰箱夏天如何保存?为此,他父亲雷打不动,每周都去水上公园附近某个冰窖里弄来冰块,用这种“土方法”保存。
“应当说,我父母对我的关爱就是渗透在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中。”杨琨说,糖尿病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。为了更好地照顾他,母亲提前退休在家建立了25年家庭护理记录,身为教师的父亲最后也下海开办了公司,他哥哥因为经济原因选择了花费较低的高校。
遭遇不公,但不服输
杨琨在成都道中学(后与90中合并)度过了三年初中生活,并深得老师喜爱。只是年龄的增长,渐渐让他需要面对现实了,求学、求职中的不公窥视着这个年轻人,将他的人生轨迹扭到了另一个方向。
第一个打击,是与高中无缘。尽管他中考成绩高出重点线20多分,但考虑到当时糖尿病人不能上大学的政策,他不得不放弃高中,转而选择了天津市中华职业中等专科学校的计算机专业。毕业后,因坦诚相告患有糖尿病,在某中学任教一个学期后,就“被辞职”了。当年6月,人才市场上某公司招聘人员的一番话,却让他心生温暖:“只要你能胜任本职工作,身体并不是重要因素。”这样,他的身份由教师变成了公司员工。
但杨琨不满足于此。他说,一直很遗憾没能考大学。为了圆大学之梦,那段时间,几乎每晚都要伏案苦读,不能长时间静坐,就边学边动,或先动后学、先学后动。2001年,他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应用电子技术专业毕业。2005年,他又取得了天津医科大学成人教育学院临床医疗专业的毕业证书。
看着杨琨发给我的简历,我很难理清他哪一年在哪干着什么,因为在这些年份,他几乎一直都是“两手抓”——学业和职业都没放过。另一个值得一提的年份是2003年,他开始跟一直给他看病的,原天津儿童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包美珍,在天津医科大学代谢病医院内分泌科实习。一边帮七十多岁的包主任用电脑开处方、化验单,联系病床等,一边充当包主任的“现场教材”。“那几年,真是充实啊,太充实了!”杨琨感慨道。
做人,总要信
如果让我来定位现在的杨琨,我会用三个关键词:活跃的糖尿病健康教育者、公司负责人、寻找另一半的单身汉。
25年足以累积丰富而精彩的经验,更何况是对于一个自称“追求自我完美”,包里随身携带通讯录的细心人。他刊发十多篇科普稿件,并在网络上与患者积极分享。他多次表示,偶尔的患者聚会影响力还是不够,希望能把天津的患者活动真正搞起来;
鉴于年轻糖尿病患者频频遭遇就业歧视,身为公司负责人的他,希望公司能更快发展壮大,以帮助解决他们的就业;
而最困扰杨琨和家人的,或许就是最后一个身份了。今年中秋节,他去北京参加病友婚礼,病友的老公是个健康人,后来抱着他们几个病友直哭道:“她能有你们这些好朋友,真是太感谢了!”他也曾有过恋情,只是未能步入婚姻的殿堂。相亲的时候,他依然会坦诚告诉对方:我有糖尿病。多数人会因此投“否决”票给他。
“做人,总要信”,是吴君如在《岁月神偷》中的经典台词。是的,我们总要去相信付出会有回报,去相信暂时的阴霾无法遮拦永恒的阳光,去相信明天会比今天过得更好。祝愿杨琨,早日找到心仪之人;也祝愿您,一步一步向前!